1993年,我在部队等着提干,妹妹突然打来了电话。
“哥……我怀孕了。”电话那头,李娜的哭声混着风雪声,格外刺耳。
他攥着话筒的手青筋暴起,“谁欺负你了?告诉哥,我毙了他!”
可等他在营区门口见到妹妹时,整个人都懵了——五个月的身孕,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嘴唇冻得发紫,却死活不肯说孩子爹是谁。
“小娜,你咋找到这儿来的?这冰天雪地的……”
李娜还没开口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——“这、这姑娘是谁?!”
李司令那张向来威严的脸,此刻惨白得像见了鬼,手里的军帽啪嗒掉在雪地里……
01
1993年的东北,风雪来得比往年都要凶猛,寒风呼啸得像要把人吞下去。
我在这个边防部队已经苦熬了五年,从一个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,硬生生磨成了如今的班长,熬过了无数个冻得骨头疼的哨岗和让人筋疲力尽的训练。
提干,对于我们这些农村出身的兵来说,简直就是天边一道金光闪闪的希望。
那光芒背后,不仅是军官的肩章,还有城里户口和全家人翘首以盼的好日子。
我的床头贴着一张全家福,照片里爸妈和妹妹笑得那么满足,像是在告诉我坚持下去就有回报。
他们不知道,为了这次提干考核,我每天在训练场上练到手掌磨出血,咬着牙也要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。
我和妹妹李娜只差四岁,她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,总是默默为家里付出。
为了让我能上学,她初中没念完就辍学,留在村里帮爸妈干农活,挑水劈柴样样不落。
我入伍第三年,她终于争取到机会回学校,还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学院。
每次收到她的信,她都会写满大学生活的点滴,字里行间透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学习的热爱。
她是我们全家的骄傲,也是我心里最宝贝的妹妹。
每天早上五点半,我都会准时从床上爬起来,哪怕前一天训练到半夜也从不含糊。
五年来,我没偷过一天懒,哪怕身体再累也得咬牙撑下去。
战友们都叫我“铁牛李刚”,笑着说我像头不知疲倦的牛。
我不是铁打的,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份放不下的责任。
每次想偷懒,我就会想起爸妈和妹妹,想起他们看我时那满眼期盼的目光。
母亲那双满是老茧的手,父亲那被岁月压弯的背,还有妹妹那像阳光一样的笑容。
这些,都是我拼命向上的理由。
提干,不只是为了我自己,更是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。
提干考核到了最关键的阶段,政治审查和体能测试我都咬牙过了,只差军事理论考试这一关。
我每天凌晨四点起床,背着几十斤的装备在操场跑圈,跑完就钻进资料室复习到深夜。
连长看我这么拼命,拍着我肩膀说:“老李,你这次机会不小,可得稳住,别掉链子。”
我咧嘴一笑,心里像是点燃了一把火,烧得我一刻也不敢停。
这把火,不光是为我自己,也是为家里那三张等着好消息的脸。
晚上,我在资料室复习到深夜,灯泡昏黄的光洒在书桌上,显得格外安静。
理论考试的内容多得吓人,军事战略、战术分析、武器装备知识,每一项都要烂熟于心。
我把重点内容抄在一个破旧的小本子上,反复背,生怕漏掉一个字。
墙上的钟指向十一点,资料室里只剩我一个人,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
想到后天妹妹要来,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。
02
自从接到那通电话,我的心就像被吊在半空,七上八下的。
妹妹在信里从没提过谈恋爱的事,更别说怀孕这种大事。
她怎么会突然怀孕?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?
带着满脑子的疑问,我回到宿舍,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。
第二天,训练照旧进行,我努力让自己专心,不让妹妹的事影响表现。
可只要一停下来,我的思绪就忍不住飘回那通电话,飘回妹妹那小心翼翼的声音。
晚上,我又在资料室泡到很晚,眼睛酸得像针扎。
回宿舍的路上,我抬头看了看天,星星亮得像钻石,雪地映着月光,军营在夜里显得格外静谧。
我突然想起小时候,我和妹妹常在村里的小山坡上看星星,数着数着就忘了时间。
那时候,她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,一边喊“哥哥慢点走”,一边踉踉跄跄地追上来。
如今,她都上大学了,却挺着孕肚来找我,这让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
我的心被揪得生疼,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,喘不过气。
那天下午,我正在复习战术条例,值班员急匆匆敲开了我的门。
“李班长,营门外有人找你,说是你妹妹,还怀着个大肚子。”
我的笔“啪”地掉在桌上,墨水洇开了一大片,像我此刻乱糟糟的心。
妹妹怀孕?这事听起来像天方夜谭。
她才大二,从没提过恋爱的事,更别说结婚生子了。
可电话里,她确实说过怀孕的事,声音里满是无助。
我赶紧收拾桌子,匆匆冲出宿舍,脚步慌乱得差点摔一跤。
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,地上积了厚厚一层,踩上去吱吱作响。
我一路小跑到了营门口,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风雪里。
她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,可隆起的肚子怎么也遮不住。
我的心像坠进了冰窟,凉得发抖。
雪越下越大,营门口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,冷得刺骨。
妹妹站在那儿,脸冻得通红,嘴唇微微发紫,像被寒风抽干了血色。
她看起来那么瘦弱,那么孤单,和我记忆里那个活泼的小女孩判若两人。
我加快脚步,心跳得像擂鼓,脑子里乱成一锅粥。
无数问题在我脑海里翻腾:她怎么怀孕了?孩子的父亲是谁?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
那个在信里写满阳光的女孩,现在憔悴得像一朵被霜打蔫的花。
“哥。”她看到我,勉强扯出一个笑,眼眶却红得像要滴血。
我一时不知该说啥,只是接过她冻得冰凉的包,带她往招待所走。
路上,我们都没吭声,沉默得像两座孤岛。
冬天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割,她的脸白得像张纸,毫无生气。
招待所里暖气烧得足,我给她倒了杯热水,坐在对面,终于憋不住问:“小娜,到底咋回事?”
03
她双手抖得像筛糠,水杯里的水晃来晃去,映出她那张憔悴不堪的脸。
“王教授,学院的副院长,他……”她的声音哽住了,像被什么卡在喉咙里。
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,哗哗往下流,止都止不住。
“他强迫了我,还威胁我不能说出去,不然不仅让我毕不了业,还会毁了你的提干。”
我脑子“轰”的一声,像被雷劈中,怒火直冲脑门,烧得我眼眶发烫。
“啥时候的事?你为啥不早点告诉我?”我攥着拳头,声音都喊哑了。
她低着头,泪水滴在手背上,像是烫出了一个个小坑:“五个月前,我一直想自己摆平,不想给你惹麻烦。”
“他在哪儿?全名叫啥?快告诉我!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,气得胸口发闷。
她吓得一哆嗦,小声说:“姓王,叫王志华,省里挺有名的学者,关系网硬得很。”
“他知道你怀孕了没?”
她点点头:“知道了,他逼我把孩子打掉,说不然就让学校开除我。”
“所以你就跑来找我了?”我深吸一口气,逼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嗯,我实在没办法了,爸妈年纪大了,受不了这个打击。”她抬起头,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无助,“哥,我该咋办?”
我攥紧拳头,指甲掐进肉里,疼得我更清醒。
作为哥哥,我没法接受妹妹受这种侮辱。
作为军人,我更不能容忍这种下作的行径。
“小娜,你先歇着,明天我请假,陪你回去。”
她一把抓住我的手,急得声音都颤了:“哥,你不能因为我耽误提干。”
我拍拍她的手,尽量让语气稳住:“别操心这个,你的事比啥都重要。”
她的眼泪又涌出来,滴滴答答砸在桌上:“我知道你为了提干有多拼。”
“爸妈也一直盼着你当上军官,过上体面的日子。”
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,心疼得像被刀剜了一块肉。
“小娜,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告诉我,一点都别落下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擦掉眼泪,开始一五一十地讲。
“去年期末,我有一门课挂科了,王教授是副院长,管学业审核。”
“他把我叫到办公室,说可以给我补考的机会。”
“那天晚上……”她的声音抖得像风里的树叶,“他在茶里放了东西。”
“我醒来时,已经……”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。
我闭上眼,强压住心里的怒火,拳头攥得咯吱响。
“后来他威胁我,说如果我敢告他,不仅让我毕不了业,还会毁了你的提干。”
“不知道他咋查到你的情况,但他说这种事对军人家属的政审影响很大。”
“我发现怀孕是三个月前的事。”
“他知道后,逼我把孩子打掉,说不然就以品行不端为由开除我。”
“我实在走投无路了,才来找你。”
04
听完妹妹的话,我心里像是被刀子捅了千万个窟窿,疼得喘不过气。
多少个夜晚,我以为她在学校安心读书,却不知道她一个人扛着这么大的痛苦。
我是她哥,本该是她最坚实的靠山,却让她孤零零面对这种伤害。
“小娜,你放心,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。”
她紧紧攥住我的手,声音里带着恳求:“哥,我只想安安静静把孩子生下来,不想把事闹大。”
“那个王教授在学校和省里关系硬得很,我怕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我明白她的顾虑,像王教授这样的人,背景深厚,不是好惹的。
但这不代表我会咽下这口气。
“先休息吧,明天我去请假,咱们一起想办法。”
回到宿舍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,脑子里乱得像团乱麻。
凌晨两点,我披上军装,站在窗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烟,烟雾呛得眼睛发酸。
窗外,雪花无声地飘落,覆盖了整个营区,像在掩盖什么秘密。
军营里静得只能听见哨兵的脚步声,规律得像心跳。
我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放妹妹的话,琢磨着怎么收拾那个王教授。
凭我一个班长的力量,恐怕很难扳倒这种有后台的家伙。
但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继续受欺负。
我决定先请假,陪妹妹回湖南,亲自会会那个所谓的王教授。
天刚蒙蒙亮,我去找连长请假。
刚到办公室门口,就听见里面传来热烈的讨论声。
“明天军区首长要来视察,各单位得派人接待。”政委的声音沉稳有力。
“咱们连就派李刚吧,他表现突出,快提干了,给他个露脸的机会。”连长语气里带着肯定。
我站在门口,手举着没敲下去,心跳得像擂鼓。
这次接待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可能直接决定我的提干成败。
但妹妹现在的情况十万火急,我不能不管。
最后,我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门。
“报告!”
“进来。”
我推门进去,立正敬礼:“报告首长,我妹妹突发急病,我得陪她去医院,请求请假三天。”
连长和政委对视一眼,政委皱眉问:“啥病?严重吗?”
我咬咬牙,硬着头皮说:“妇科方面的病。”
连长眉头拧成疙瘩:“明天军区首长来视察,你被选中参加接待,这任务可不轻。”
“我明白,但……”我喉咙像堵了块石头。
政委打断我:“李刚,你是个好兵,也是个好哥哥,但军令如山,明天的任务必须完成。”
“您看我妹妹的事,能不能推迟两天?”连长试探着问。
我低头,声音低得像蚊子哼:“报告首长,我妹妹的情况很紧急,拖不得。”
政委严肃地盯着我:“李刚,人生有时候得做选择,你在部队五年了,这次提干是你的大机会。”
“首长,我……”我嗓子干得发不出声。
“这样吧,”连长沉吟片刻,“你明天先完成接待任务,下午就能请假,我批你三天。”
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通融了。
“是,谢谢首长!”
走出办公室,我长长吐出一口气,胸口却还是闷得慌。
05
时间对妹妹来说像沙漏里的沙子,流得飞快,我却被军令绑住了手脚。
我得抓紧每一秒,想清楚怎么帮妹妹渡过难关。
军人要服从命令,哥哥要保护家人,这两种身份在我心里打架,撕得我心力交瘁。
回到招待所,妹妹已经醒了,坐在窗边发呆,眼神空得像没了魂。
听见我进门,她转过头:“哥,你去哪儿了?”
“去找连长请假。”
“批了吗?”她眼里闪过一丝期待。
我犹豫了一下:“明天军区首长来视察,我得参加接待,接待完就能请三天假。”
妹妹眼里闪过一抹失落,但很快挤出笑:“没事,我等得起。”
“对不起,小娜,明天你在招待所好好歇着,我晚上尽量早回来。”
她点点头:“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大事,你别老惦记我。”
她强装坚强的模样,让我心里酸得像灌了醋。
我入伍后,妹妹变得更懂事,总是把自己的苦藏得严严实实。
现在遇到这么大的坎,她还是先替我着想。
“小娜,你放心,我一定帮你把这事解决。”
她笑了笑,眼神却还是暗淡无光:“哥,我只想平平静静把孩子生下来。”
“那个王教授……”她欲言又止。
“先别管他,”我打断她,“咱们一步步来,先把你和孩子的事安顿好,其他的以后再说。”
她默默点头,目光又飘向窗外。
窗外的雪停了,阳光洒在雪地上,亮得晃眼。
我悄悄走到她身后,轻轻拍了拍她肩膀。
“饿了没?我带你去食堂吃点东西。”
她摇摇头:“不太饿。”
“你现在得吃好,孩子需要营养。”我语气坚定。
我拉起她的手:“走吧,食堂的炖肉可香了,你肯定喜欢。”
她勉强跟着我出了招待所。
食堂里,战友们好奇地瞅着妹妹的孕肚,小声嘀咕着什么。
我装作没看见,带她找了个角落坐下。
“别理他们,吃你的饭。”
妹妹低头,小口小口地吃着,动作慢得像在完成任务。
“小娜,你爱吃的红烧肉,多吃点。”
她夹了一块,咬了一半就放下来,眼神空洞。
“哥,我明天就在招待所待着,你别担心。”
“我会尽快完成任务回来的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吃完饭,我带她在营区附近转了转,想让她散散心。
冬天的阳光暖洋洋的,雪地上留下我们一大一小的脚印。
“小娜,还记得小时候咱俩去山上挖野菜的事吗?”
她笑了:“记得,你总能挖到最嫩的。”
“还有那次去河边抓鱼,你一脚踩空掉水里了……”
“是你把我推下去的!”她笑着反驳,脸上终于有了点生气。
我们聊着小时候的趣事,像是短暂逃离了现实的沉重。
06
轻松的时刻没持续多久,现实的压力又像乌云压了上来。
“哥,如果……如果这孩子生下来,我不知道该咋办。”
我握住她的手,语气坚定:“不管你做啥决定,我都站在你这边。”
“我想生下他,可……”她的声音低下去。
“没有可是,这是你的孩子,你有权利决定他的未来。”
她靠在我肩上,小声抽泣起来,像个无助的孩子。
我轻轻拍着她的背,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。
晚上,我安顿好妹妹,临走前叮嘱:“明天哪儿也别去,好好在招待所等着我。”
她点点头:“你放心,我哪儿也不去。”
回到宿舍,我熬夜写了一份详细的请假报告。
我把妹妹的情况简单写了一下,强调事情紧急,不能再拖。
战友小周看我心事重重的,递来一瓶白酒:“有啥烦心事,说出来听听?”
我摇摇头:“家里的私事,不麻烦你了。”
小周也是农村出身,跟我一起从新兵营熬到今天,情分不一般。
“老李,我知道你妹妹来了,还怀着孕。”
我惊讶地抬头:“你咋知道的?”
“营区就这么大点地方,啥事藏得住?”他拍拍我肩膀,“有啥需要帮忙的,尽管说。”
我感激地点点头,但没多说。
妹妹的事太沉重,我不想让更多人掺和进来。
“小周,明天接待完军区首长,我得请假回湖南一趟。”
“因为你妹妹?”
“嗯,她有些麻烦,我得帮她摆平。”
小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:“那你放心去,这边有啥事我帮你顶着。”
“谢了,兄弟。”
我们喝了几杯酒,谁也没再多说。
我知道,小周是真心为我好,这份情我记在心里。
07
夜深了,宿舍里其他人都睡了,只有我还坐在桌前,脑子里乱得像团乱麻。
明天接待任务是重头戏,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,不能出一点差错。
可我的心思已经飞到湖南,琢磨着怎么帮妹妹解决问题。
最后我勉强睡了几个小时,天没亮就爬起来。
我穿戴得整整齐齐,准备参加接待工作。
临出门前,我抽空去招待所看了妹妹一眼。
她还在睡,嘴角带着点笑意,像在梦里遇到了什么开心事。
我轻手轻脚退出门,希望她能多睡会儿,忘了那些烦心事。
第二天一早,我穿好军装,参加军区李司令的接待工作。
我被安排在训练场展示区,负责汇报连队近期的训练成果。
整个上午,我心不在焉,好几次差点说错话。
身体在这儿,心却在妹妹那边,牵挂得像被绳子拽着。
李司令五十多岁,是位中将,气场沉稳威严,据说也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。
他对我们的训练很感兴趣,不时问些犀利的问题,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。
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,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。
李司令走到我面前,上下打量:“你叫啥名字?”
“报告首长,我叫李刚!”
“哪儿人?”
“湖南衡阳人!”
他点点头:“你的射击成绩不错,咋练出来的?”
我挺直身子:“报告首长,勤能补拙!每天五百发干练,风雨无阻!”
李司令笑了:“好一个‘勤能补拙’,这话我爱听。”
他转向旁边的营长:“这兵不错,有出息。”
营长笑着点头:“他是我们今年提干的重点对象。”
听到这话,我心里五味杂陈。
我不知道为妹妹的事奔波会不会影响提干,但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。
接着,李司令去参观了装备设施。
我凭着对部队的熟悉,详细回答了他的每个问题,尽量不露怯。
李司令看起来挺满意,频频点头。
午饭时,我被安排在首长餐桌旁边的桌上。
虽然人在这儿,可我的心全在妹妹身上。
她一个人在招待所,不知道吃得咋样。
我趁休息时间,偷偷给招待所打了个电话,确认她吃过饭了。
电话里,妹妹声音还算平静:“哥,你别担心我,好好完成任务。”
“你感觉咋样?有没有不舒服?”
“挺好的,你放心。”
我还想多问,政委已经在喊我回去了。
训练场展示结束后,李司令要去食堂检查伙食。
08
我松了口气,以为任务终于结束了,可以去找妹妹了。
谁知政委叫住我:“李刚,你继续跟着,接待完再说。”
我只好点头,心里急得像火烧,恨不得立刻飞到妹妹身边。
下午两点,李司令一行来到警卫室,准备签视察记录。
警卫员突然跑来向营长报告:“报告首长,刚才抓到一个可疑人员,说是咱们部队李班长的妹妹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,像掉进了冰窟窿。
“人在哪儿?”营长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在后面会客室。”
我忙上前一步:“报告首长,是我妹妹,她来看我。”
政委瞥了我一眼,眼神里带着责备:“把人带进来问清楚。”
不一会儿,妹妹被带了进来,她吓得脸色惨白,像丢了魂。
看到满屋子军官,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。
我赶紧走到她身边,低声问:“你咋来了?不是让你在招待所等着吗?”
她小声说:“我担心你,想来看看情况。”
政委严肃地问:“你是怎么混进营区的?”
妹妹低着头,声音细得像蚊子嗡嗡:“我在门口等了好久,天太冷了……看到一辆卡车进来,就跟在后面……”
她双手轻抚着孕肚,像在为自己的鲁莽道歉。
营长脸色沉得像暴风雨前的乌云:“警卫责任重大,回头得好好查。”
他的语气冷得像刀,目光扫过几个警卫,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李司令原本在翻文件,被这突发事件吸引,慢慢转过身,想看看这个闹出乱子的人是谁。
他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,那一刻,空气像是被冻住了。
李司令的脸色刷地变白,仿佛撞见了什么让他震惊到失语的东西。
李司令的目光像被钉在了妹妹身上,他的手微微颤抖,文件从指间滑落,散了一地。
我愣住了,从没见过这位铁血将军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,像撞见了久违的故人。
政委和营长对视一眼,空气里的紧张像拉满的弓弦,随时可能断裂。
“她……她叫什么名字?”李司令的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我赶紧回答:“报告首长,她叫李娜,是我妹妹。”
“李娜……”李司令喃喃重复,眼神复杂得像藏着千百个故事。
他深吸一口气,转向政委:“先暂停记录,我有事要单独处理。”
政委点头,挥手让警卫员清场,会客室里很快只剩我和妹妹,还有李司令。
妹妹吓得不敢抬头,双手紧紧护着孕肚,像只受惊的小动物。
我轻拍她的肩,低声说:“小娜,别怕,首长可能有话要问。”
李司令慢慢走近,目光柔和下来,像在打量一件珍贵的失物。
“你是衡阳人,对吧?父母叫什么名字?”他的语气不像审问,更像在确认什么。
妹妹小声回答:“我爸叫李大山,我妈叫陈秀兰。”
李司令的瞳孔猛地一缩,像是被雷劈中,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“李大山……陈秀兰……”他低声呢喃,声音里夹杂着震惊和一丝痛楚。
我脑子一片迷雾,完全搞不清状况,只能硬着头皮问:“首长,您认识我爸妈?”
李司令没直接回答,目光又落回妹妹身上,盯着她那张苍白的脸,像在寻找什么痕迹。
“你多大了?”他问,声音低沉得像在压抑情绪。
“二十岁。”妹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。
09
李司令闭上眼,长长叹了口气,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。
“孩子,你先去招待所休息,我跟你哥有话要说。”他的语气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我赶紧扶着妹妹出去,心里像揣了只兔子,跳得停不下来。
回到会客室,李司令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,但眼底藏着一抹挥不去的复杂。
“李刚,坐下。”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,语气平静却带着重量。
我坐下来,腰板挺得笔直,心跳得像擂鼓。
“首长,刚才到底咋回事?您为啥对我妹妹那么……”我憋不住,试探着问。
李司令摆摆手,打断我:“有些事,现在还不能全告诉你,但有一点可以确认,你妹妹的事,我会帮你们解决。”
我愣住了,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。
“首长,您是说……帮我妹妹讨公道?”我试着确认,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的激动。
他点点头:“不光是讨公道,还有些更重要的事,关系到你们一家。”
我脑子嗡嗡作响,像是被扔进了一场迷雾,根本摸不清方向。
“首长,我妹妹怀孕的事,涉及到省城一个叫王志华的教授,他……”我咬牙把事情大致说了。
李司令听完,眼神冷得像冰,沉声说:“这种人渣,绝不能姑息,我会安排人调查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又柔和下来:“但现在,你得先陪你妹妹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,确保她和孩子没事。”
我猛地站起来,敬了个礼:“是!谢谢首长!”
走出会客室,我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,像被塞了一堆解不开的谜。
李司令的反应太反常了,他到底知道啥?为啥对妹妹的事这么上心?
当天下午,我带着妹妹去了军区医院,李司令特意安排了最好的妇产科医生。
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味,护士们忙碌地穿梭,偶尔传来婴儿的啼哭。
妹妹坐在检查室外,双手攥得发白,眼神里满是紧张和不安。
我握住她的手,低声安慰:“小娜,别怕,医生会照顾好你和孩子。”
她点点头,勉强挤出个笑:“哥,有你在这儿,我踏实多了。”
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,姓张,笑容温和得像春天的风。
她仔细检查了妹妹的身体,又做了B超,确认孩子发育正常,只是妹妹有些营养不良。
“李娜,你得加强营养,多吃点蛋白质丰富的食物,孩子才能健康。”张医生语气温和,像在叮嘱自己的孩子。
妹妹红着眼点点头:“谢谢医生,我会听您的。”
张医生又转头对我:“你是她哥哥吧?她现在情绪不稳定,你得多陪陪她。”
我使劲点头,心里暖得像被阳光晒过:“放心,医生,我一定照顾好她。”
检查完,医生开了些营养药,还特意叮嘱妹妹定期复查。
离开医院时,天已经黑了,雪花又开始飘落,落在妹妹的头发上,像给她的脸添了几分柔和。
“哥,我感觉好多了,孩子没事,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。”她小声说,语气里带着久违的轻松。
我揉揉她的头,像小时候那样:“傻丫头,只要你和孩子好,哥啥都愿意干。”
回到招待所,我安顿好妹妹,坐在床边,看着她渐渐入睡。
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,嘴角微微上扬,像在梦里遇到了什么开心事。
我却睡不着,脑子里全是李司令那反常的反应。
他到底知道啥?为啥一看见妹妹就愣住了?
我隐约觉得,这事跟我们家的过去有关系,可具体是啥,我一点头绪也没有。
第二天,我被连长叫到办公室,说李司令有新指示。
“老李,司令让你下午去军区总部一趟,他有重要的事跟你谈。”连长语气严肃,带着点好奇。
我心跳加速,隐约觉得这趟谈话可能揭开所有谜团。
“是,明白!”我敬了个礼,转身去招待所接妹妹。
妹妹听说我要去总部,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:“哥,你说司令会不会因为我闯营区的事责罚你?”
10
我笑着拍拍她的肩:“傻丫头,司令不是那种人,他估计是有别的事要说。”
她点点头,叮嘱我:“那你小心点,别惹首长不高兴。”
我笑着答应,骑上部队的吉普车,直奔军区总部。
总部大楼高大威严,门口的哨兵站得笔直,像两棵松树。
我走进李司令的办公室,他正站在窗前,背对门口,像是陷入了沉思。
“报告!李刚奉命前来!”我立正敬礼,声音洪亮。
他转过身,示意我坐下,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“李刚,我查了你和你妹妹的档案,有些事,我想跟你说清楚。”他开门见山,语气沉稳。
我屏住呼吸,心跳得像擂鼓,感觉真相就在眼前。
“你父母,李大山和陈秀兰,当年是我在衡阳老家的邻居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悠远,像在回忆久远的往事。
我愣住了,完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话。
“首长,您是说……您跟我爸妈是老相识?”我试探着问,声音里满是震惊。
他点点头:“不只是相识,当年我跟你父亲是过命的交情,他救过我一命。”
我脑子嗡的一声,像被雷劈中,彻底懵了。
“1970年,我跟你父亲都在衡阳的工厂当工人,那年工厂失火,他冒着浓烟把我从车间里拖出来。”李司令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哽咽。
“后来我参军,去了部队,他留在村里,慢慢就断了联系。”
我听傻了,从没听爸妈提过这事。
“首长,那您为啥看到我妹妹就……”我忍不住问。
李司令叹了口气:“你妹妹长得跟你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,尤其是那双眼睛,我一眼就认出来了。”
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,递给我:“这是当年我跟你父母的合影,你看看。”
我接过照片,上面是三个年轻人,笑得灿烂,中间那个女人的确跟妹妹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“这是我妈?”我声音发抖,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。
“是的,陈秀兰。”李司令的语气柔和,像在缅怀一段珍贵的记忆。
“当年我离开衡阳时,答应过你父亲,如果有朝一日发达了,一定报答他的恩情。”
“可这些年,我一直在部队,联系不上他们,直到昨天看到你妹妹,我才知道你们是他的孩子。”
我眼眶一热,喉咙像堵了块石头,说不出话。
“首长,我爸妈从没提过这些……”我哽咽着,脑子里乱成一团。
“他们是老实人,不爱提旧事。”李司令拍拍我的肩,“但这份恩情,我一辈子忘不了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坚定:“你妹妹的事,我会全力帮你们,不光因为她是你的家人,也因为她是你父亲的女儿。”
我猛地站起来,敬了个礼,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:“谢谢首长!”
11
李司令说到做到,当天就派人联系了省城的公安部门,调查王志华的劣迹。
他还亲自给师范学院的领导打了电话,要求彻查此事,绝不姑息。
我带着妹妹暂时留在部队,等候调查结果。
妹妹知道李司令的决定后,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,整个人轻松了不少。
“哥,司令为啥对咱们这么好?”她好奇地问,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。
我犹豫了一下,把李司令和爸妈的往事告诉了她,只隐去了火灾救人的细节。
“原来爸妈还有这么一段故事……”她感叹,眼眶红了,“哥,爸妈要是知道,肯定会很高兴。”
我揉揉她的头:“等这事解决了,咱带爸妈来部队,让他们跟司令好好叙旧。”
她笑了,点头说:“好,我还想让孩子以后听听这些故事。”
几天后,公安部门传来了消息,王志华的罪行被坐实。
他不仅强迫妹妹,还利用职权欺压过其他学生,证据确凿。
学院迅速开除了他,公安机关也以强奸罪和滥用职权罪将他逮捕。
妹妹听到这个消息,坐在招待所的床上,抱着我哭了很久。
“哥,我终于不用怕了……”她的声音断断续续,带着解脱的释然。
我紧紧抱住她,像小时候那样:“小娜,过去了,都过去了。”
李司令还安排了心理医生,帮妹妹疏导情绪,让她慢慢走出阴影。
他亲自来看望妹妹,带来了水果和营养品,语气温和得像个慈祥的长辈。
“李娜,安心养胎,孩子生下来,我给你当干爷爷。”他笑着说,眼神里满是疼爱。
妹妹红着脸,害羞地点头:“谢谢司令,我一定把孩子养好。”
我也笑着敬了个礼:“首长,您这干爷爷当得可够分量!”
李司令哈哈大笑,拍拍我的肩:“臭小子,好好干,提干的事我盯着呢!”
12
王志华的案子结了,妹妹的心结也渐渐解开。
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,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。
我请了长假,陪她回了湖南,准备接爸妈来省城一起生活。
回到老家,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爸妈。
爸妈听完,眼泪哗哗地流,尤其是听到李司令的事,激动得说不出话。
“老李这人,心眼好,当年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。”我爸抹着眼泪,感慨万千。
我妈拉着妹妹的手,哽咽着说:“小娜,苦了你了,妈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。”
妹妹扑进妈的怀里,哭得像个孩子:“妈,我没事,有你们在,我啥都不怕。”
我看着这一幕,眼眶也湿了。
几天后,我们一家四口回了省城,租了间小房子,准备迎接新生命。
妹妹在学院复了学,学校特意为她调整了课程,让她能边养胎边学习。
我回了部队,继续准备提干考试。
李司令兑现了承诺,亲自给考核组打了招呼,我的提干之路变得顺畅许多。
1994年春天,我顺利提干,成了一名少尉。
妹妹也在同年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,取名叫李晨,寓意晨光初现,充满希望。
李司令真的当了孩子的干爷爷,专门从部队赶来,送了一套小小的迷彩服。
“李晨这小子,将来肯定是个好兵!”他抱着孩子,笑得合不拢嘴。
妹妹笑着说:“司令,那您得教他几招,不然可当不了好兵!”
我也笑着插话:“首长,您可别把我的兵抢走!”
一家人笑成一团,屋子里满是温馨的气息。
13
提干后,我被调到军区后勤部门,工作稳定了不少。
我把爸妈和妹妹接到城里,买了套小房子,虽然不大,但足够一家人住得舒心。
妹妹大学毕业后,成了一名小学老师,教孩子们读书写字,脸上又找回了当年的阳光。
李晨一天天长大,胖乎乎的小脸像极了妹妹小时候,总是缠着我教他敬军礼。
爸妈闲下来就在小区里种点菜,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子和孙子,脸上满是满足。
李司令偶尔会来看我们,每次都带点部队的特产,逗得李晨咯咯笑。
“老李,你这孙子可比你机灵多了!”他开玩笑,眼神里满是慈爱。
我笑着说:“首长,那您可得教他点真本事,别光会吃您的糖!”
他哈哈大笑,拍着我的肩:“放心,我这干爷爷可不是白当的!”
1995年,我结婚了,妻子是个温柔的军医,叫林芳。
婚礼上,李司令亲自到场,送了我一本厚厚的军事书籍,里面夹着他手写的寄语。
“李刚,军人要有铁骨,也要有柔情,好好守护你的家。”他拍着我的肩,语气语重心长。
我敬了个礼,眼眶湿润:“是,首长,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!”
婚礼后,妹妹拉着我悄悄说:“哥,你现在可是全家的顶梁柱,爸妈可骄傲了。”
我揉揉她的头:“傻丫头,你也是我的骄傲。”
夜里,我站在阳台上,看着满天的星星,想起这些年的风风雨雨。
从妹妹的苦难,到李司令的恩情,再到一家人的团圆,一切像一场梦。
我明白,生活总有坎坷,但只要有家人的爱,再大的风浪也能过去。
李晨跑过来,抱着我的腿:“舅舅,明天带我去看坦克吧!”
我笑着抱起他:“好,舅舅带你去看大坦克!”
妹妹站在门口,笑着说:“哥,你可别把晨晨宠坏了!”
我回头冲她眨眨眼:“放心,我宠的是你们娘俩!”
一家人的笑声在夜色里飘荡,像星星一样闪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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